海边记事四十一 捞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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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苍梧晚报》总编辑王绪年

大海的包容性人所共知，大海的排它性不一定人人知道。经常在海边生活的人都知道，海上只要有浮物，大海总要把它送上来。

　　掌握大海的这个特性，人们去海边总能有收获。

　　在我们老家所处的海岸，人们见到被大海送上来的东西五花八门，什么都有。大鱼大动物是常客。听老人们讲，大的动物一旦犯了错误，龙王就要惩罚它，把它送到海边看它的修行。爷爷经常给我们讲一个故事，说他在年轻时，一天早到海里去逮鱼，发现一条十几米长，一人多高的牛头鱼身的动物（其实是座头鲸）躺在沙滩上，眼睛流的泪水都把沙滩冲出了一道沟。老人们知道这是大鱼犯了大错，就个个起善心，又是往大鱼身上浇水又是给龙王烧香。还真灵，第二天大鱼就不见了。我说是迷信，爷爷却说，大鱼也是条生命，不管用什么法子，能救它一命也是好的呀。

　　海里有龙王，掌管海中生灵，只是美丽的神话罢了。那些被大海送上来的大动物，其实是迷路或受到某种因素的干扰，才误入浅滩，如果不及时救它，就有生命危险。海边的人们不一定知道这些，但他们靠朴素的理念不知道救了多少个海生动物的生命。

　　记得有年秋天一早上，海边躺着一只有一张席子大的海龟。听到消息，附近的大人小孩都去看稀罕，我自然也没错过这个热闹。

　　 海龟大得出奇，龟壳上长满了海蛎，眼里不停的流水。大人们说，这只海龟至少有千年。与它比，人的生命就显得微不足道了。海边和盐场人对大动物从不伤害，就是大动物有难了，他们也会想方设法救它。大人们找来绳子将龟绑好，往海水里拖，可拖下去了它又爬回来，这怎么是好呢？有人建议把它拖到海堤内，放到鱼塘里过两天看看情况再说，得到了大家的认同。他们又将海龟拖到鱼塘，怕给人偷了，还用根手指粗的钢丝绳扣在海龟的腿上，固定在塘边。海龟并不下水，而是爬到塘边的泥滩上晒太阳。天慢慢黑了，人们也慢慢散去。我们一帮十几岁的孩子，一路上谈不完海龟的故事。

　　  第二天，当人们再去看海龟时，全都傻了眼，海龟不见了，钢丝好像被咬断。从鱼塘翻过海堤，通过沙滩，一直到海水边，留下了两条深深的爪印。

　　后来我才知道，上千年的海龟每隔几十年上百年，都要到沙滩上晒太阳，也叫晒龟壳，接受光阳的沐浴，除去身上的寄生物。事实上它在海滩上，人就是不问它，它在晒过太阳后也会自己回到大海。由于人们不知道这个道理，好心还给海龟办了件麻烦事，让它不知费了多少事才把钢丝咬断，腿上还带着钢丝扣，不知哪年哪月才能去掉。

　　与海里送上来的动物不同，被海浪打上来的浮物，人们不会再把它送回大海，能捞的都要捞上来，尽可能物有所用。

　　每年到了冬天，大风大浪一起，海上的漂浮物就不断漂来。有龙坛、玻璃球、木头、竹子，等等。龙坛，为一种烧制好的东西，肚大口小，里面空心，把口盖好放在海上就可作为漂浮体。我们拾到它，可以当坛子用，腌咸菜、盛蟹渣十分合适。还一种漂浮物就是玻璃球，是渔民养海带时用的，当海浪打坏了球外的包装网，它就会随浪漂走。到了海边，如不及时捞上十有九会被岸边的石头打破。因此，海边人喜欢捞，渔民也鼓励捞。你捞上来，除去少量自用外，大部分还是由渔民收，价钱由他们出。往往渔民出的价比新买的低得多。而捞到玻璃球的人，也只有卖给渔民，多少还能赚点。这对拾海人、渔民都是件好事，何乐而不为呢。

　　捞玻璃球和龙坛，不像逮鱼摸虾，时间大都在冬天，且要风大浪大。这个时候又是很冷的天气，可以说最苦莫过于冬天捞海。有年冬天，头天刚刮过大西北风，到了第二天海上漂着很多玻璃球，拾海到者人人拿着长竹杆，站在冰冷的海水中，见一个捞一个，捞到了就把玻璃球放到沙滩上。我那天一连捞了几十只，实在受不了只得上岸来。还好，渔业社人来一点，算三毛钱一只，卖了十多块钱。在那个贫穷年代，十多块钱可以买几十斤大米呢

　　海边人就是这么实在，该放的他们从不收，该收的他们从不放弃。放了大鱼大龟，为大海作了贡献。捞了玻璃球，他们又为渔民生产出了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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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爪鱼：2006-10-11 23:18:16

1991年夏天，我在台北场的大口港也曾见过一只大海龟，有一张小圆桌大，五六个人站在它背上它像没事人似的，它也是自己跑上来的，工人们把它抬到海堤内的鱼塘里，喂它鱼虾，有人恶作剧拿碗口粗的竹竿，结果把它惹火了，一口就把竹竿咬掉一截。第二天退潮的时候，人们把它抬到闸口外面，让它顺着潮水回到了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