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载】那种幸福戛然而止（感人泪下）

翦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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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欢男孩，我一直认为男孩比较皮，实比较好养。
后来我真的有了儿子。
我给儿子起了一个名字叫——臭臭。
有孩子的日子是快乐的，每个孩子给父母带来的快乐都是无价的，都是永恒和真实的。现在回想起和臭臭在一起的时光，我依然能够感到一份从心底涌出的温柔。那是一种能让钢铁融化的温柔。
还记得，刚出生时臭臭是那样的娇小和丑陋。红红的皮肤皱皱的，像一个小老头。我甚至不敢碰他不敢抱他。他不停地哭。饿也哭，渴也哭，拉也哭，尿也哭。很长时间我才醒悟，他所有的表达方式也就只有这些了。于是我开始学着当一个合格的母亲。因为这个小小的生命只有靠我才能存活，他只有在我怀里的时候才会感到安全，才会安静地睡，才会停止哭泣。

我快乐地看着我的孩子，并真心得感谢上天赐予这个我如此美丽的小精灵。
随着孩子一天天地长大我发觉，原来我可以这样的温柔和宁静，可以这样的慈爱和善良，可以这样的勇敢和真诚。是的，我不停得发现着新的自己。
慢慢地他开始学着走路。开始他在学步车里学习。他学得很快。常常看到他的身影在家里冲来撞去，他很好奇，看见镜子里的自己会微笑，然后亲一下。看见加湿器里冒出的白烟也会伸手去抓。在我给他作饭的时候，他会把车停在厨房门口，好奇得张望。他很依赖我，无论我在哪里，他都会跟着，哪怕我在洗澡或是去洗手间，他都会重重地敲打着门在确定我在里边的情况下安静得等待我出去。
我现在仍然能清楚得记得，那是1996年的春天，五月的微风吹拂着我绿色的短风衣。明媚的阳光温暖地照耀着我，一切都是暖洋洋的，我呼吸着芬芳的空气，迈着轻快的步伐去接我的孩子。很突然，我好像被雷击中了一般，我心底涌出来的幸福要把我压得窒息。那一刻我问我自己：我有什么不满足的呢？我有一个爱我的丈夫和一个可爱的儿子。我是那么地幸福。那是一种真真切切、扎扎实实的幸福，那一年我25岁，我儿子刚刚1岁。

快乐的我啊，灾难就藏在我幸福的背后。它总是在你不经意的时刻来临。
在他1岁3个月的一天夜里，他突然哭闹起来，我和爱人一直哄着他，但他仍然不停地哭，直到他哭累了才睡去。第二天，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左眼红红的。我带他去看医生，医生只是告诉我点点消炎药水就好了。于是我给孩子按时点药。但红还是没有消，快一个星期了，我又带孩子去查。这次大夫好像很紧张的样子，仔细地查了又查，最后告诉我孩子的左眼失明。而且怕还有其他别的毛病。我惊呆了！一会儿医生把我的爱人叫了进去，当爱人出来后，脸色苍白得告诉我：“臭臭得的可能是眼癌！”我一下子呆住了：“眼癌？不可能！一定是错了！”我的孩子健康活泼，就算他的眼睛有问题了，也不可能是癌！我不相信！我要去北京复查！
第二天，我和爱人带孩子去了北京。
结果终于出来了。
臭臭得的是视网膜母细胞瘤，真的是眼癌！
我一下子跌坐到了地上，很久才发现我已经失声痛哭。我感到血被抽干了，心被揉碎了。医生告诉过，得这个病的孩子走的时候眼睛都会瞎的，而且会随着肿瘤的长大跟游走，脸部要变形，会惨不忍睹的。想着孩子欢快的脸，我不能相信这一切是真的，他才一岁3个月啊！他的生命才刚刚开始就要结束了吗？这一切是真的吗？医生告诉我臭臭现在可以化疗，也许还有50%的希望，但是他必须接受眼球摘除手术，包括眼眶。化疗的结果是这半边脸永远是他一岁时候的脸，剩下的半边脸却正常生长，而且即使手术成功化疗成功也只能活到7、8岁左右，我真的很想给他化疗，当时我疯狂得抓住医生的手一个劲地喊：给他手术！做手术！”但我也清楚地知道，这对1岁多的孩子来说太痛苦了，更残忍的是如果他活到7、8岁，如果他懂事以后，他的痛苦也是不可想象的，因为他难逃一死啊！

     

那天晚上我和爱人做出了一生中最难作出的决定，我清楚的记得在作出这个决定时我那坚强的爱人的那张没有血色的脸和悲伤的眼睛。我对爱人狂喊：“不可以！医生说如果不做手术，孩子会双目失明的，最后双眼会长出菜花一样的东西，我该怎么办？当臭臭伸出双手呼唤我‘妈妈，妈妈，你在哪里’时，我该怎么办啊？我会疯的！做手术吧！不管结果怎么样，我们都不会后悔的，就算倾家荡产，剜骨剔肉也要给他治啊！毕竟还有一丝的希望啊！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我的孩子死去。！面对着我的歇斯底里，我的爱人，我心爱的人只是使劲抱着疯狂的我，向我吼道：“春儿，你清醒一点！你难道让臭臭长到可以质问你‘妈妈，我为什么不能活下来’的时候吗？你难道就让他用一只眼睛来面对这个冷酷的事实吗？你难道让他饱受身体的摧残还要面对那些好奇的目光吗？”然后他使劲地擦了一把眼泪。
孩子原谅父母吧！我们是残忍的，但也是无奈的！我们必须这样决定，我们宁愿让你快快乐乐地活上一年，在你什么都不懂的时候走，也不要你受尽折磨才走。虽然我知道这个决定会让我把内疚背负一生。
     第二天晚上，我独自背着我的臭臭，躲开了亲人。我背着他走在午夜安静的城市里，一直走着。我不知道要带他去哪里，也不在乎去哪里。我只知道我要背着他走，我要和他在一起，路上，我抱着我的臭臭问他：“臭臭，妈妈爱你，你知道吗？”臭臭告诉我：“知道。”我流着泪告诉他：“臭臭，妈妈爱你，不管妈妈怎么做，你要知道妈妈是爱你的。”臭臭回答我：“知道。”我问他：“臭臭，你来世还做我儿子好吗？”我的臭臭，什么话都会回答的臭臭却什么也没说。我的眼泪滴到了他的脸上。于是，我换个了个话题，问他：“臭臭，你爱我吗？”他清楚地回答：“爱。”
日子一天天地过，我还抱着一丝希望，和幻想，也许是误诊，或许会钙化，也许一切都是梦幻。我每天早晨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看我孩子的眼睛。如果他向我微笑，如果，他清脆地喊我妈妈，我的一天会很愉快很轻松的度过，但更多的时候，他会皱着小小的眉头，闭着眼睛告诉我：“妈妈，我难受。”然后不停得翻转着他小小的身体，每当这个时候我的心就会紧缩在一起，我能做的只是抱着他，紧紧地抱着他，希望能把他的疼痛都吸附到我的身上。我不停地告诉他：“臭臭，妈妈在这里呢！不怕，妈妈在呢！妈妈抱着你呢！”然后让他在我的泪水和歌声中昏睡。我教会他许多诗歌和故事，但我从不教他“疼”“痛”和有关的字词。所以，他临走的时候还只会告诉我“妈妈，我难受。”只有我知道这个难受的意思，那个难受里包含着多少不能忍受的痛苦和折磨！我的臭臭毕竟才只有一岁多啊！
我的孩子活了958天，2年7个月15天。

   

我的臭臭活着的时候出奇地乖巧，出奇地聪明，他和同龄的孩子一样可爱，不，甚至更机灵。他喜欢小汽车，我给他买了近百种大小不同的小汽车，每天他都摆弄他的车。是的，我溺爱他，倾我所有来满足他的愿望，看着他在不疼的时候认真地玩，对我是一种享受和幸福，我知道我看她的日子不会很多了。
在他病的日子里，我用了很多偏方给他治病，我知道我很愚昧，但是一切都没有用。臭臭仍然做了手术，因为他眼睛里的东西已经长大了，真的突出来了，他合不上眼睛，每次我帮他合眼睛的时候，看到他应该是眼球的地方已经被一块灰色的东西代替的时候，我都在颤抖。我真的快崩溃了，我知道，再这样下去，我会疯掉的。或者，我当时在别人的眼睛里已经疯掉了。
      臭臭被推进了手术室。他小小的身体躺在大大的床上。是那么得单薄和可怜，我望着手术室的门，我的生命似乎被抽干了。我向上天默默祈祷“让我的臭臭不要活着下来，让他死在手术台上吧！“我真的是疯了，世界上还有这样的祈祷词吗？但我当时就是那样想的。  我知道，臭臭的眼睛将被挖掉，他那个长眼睛的地方将是一个黑黑的窟窿，我害怕，我不知道该怎么样面对他的痛苦，我的爱人拉着我的手，我们坐在手术室门外的石阶上，远离人群。紧紧握着对方的手，那是我们唯一能抓住的东西。
手术车推了出来，我却躺到了另一张床上，我很虚弱，发自内心的虚弱，我支撑着起来，我必须起来，我是母亲。我看到他安静的身体，一动不动得躺在床上。我抱起他，他是那么的轻盈，我抱紧他，生怕他飞走。他的左眼蒙着一块大大的纱布，他的麻药还在起着作用，他很安静，那一刻我有一种幻觉：他是不是死的时候也是这样的？我狠狠地咬了自己一口，不能去想啊…

臭臭疯了，他疯狂得拉着他脸上的纱布。他疼啊。麻药劲过去了，他挣扎着大叫：“妈妈啊！难受啊！妈妈啊！难受啊！”爱人用力得抓着他的手，一边喊我：“春儿，快点！帮我抓住他！不要让他把纱布拽掉！”我勉强站了起来，正在这时，臭臭挣扎着向我伸出了手并喊出了我一生中最难忘的一句话：“春儿！妈妈啊！——” 那个声音是那样的凄凉和无助，又是那样的震撼！
我终于崩溃了，我长这么大第一次晕倒了。
当我醒来时，臭臭已经被打了安定针，昏睡过去了。
在医院的日子是没有记忆的日子，我只记得臭臭脸上那块白得刺眼的纱布。
我曾经尝试着闭上我的左眼，想看看臭臭能看到的世界。当我看到后，我感到很悲伤，真的。
他常常用他那仅存的右眼信赖地看着我，那是一只清澈如泉水般的眼睛，眼睛里流露出来的信任让我悲伤。
我是脆弱的，我从来没有勇气看我孩子那做完手术的左眼。每次带孩子去换药的时候，我总是不敢进去。我躲在眼科走廊，但我还是能够听到臭臭狂喊：“妈妈——妈妈——”的声音。我躲到电梯里，随电梯上上下下，我用力捂住自己的耳朵，但臭臭的叫声仍然能听到。那无奈的喊妈妈的叫声飘荡在医院的每一个角落……
在他做完手术后，医生告诉我臭臭还能活半年，我真的以为他可以活半年，但只有2个月，我的臭臭就走了。
臭臭要走了，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这是他要离开我的征兆，他不吃不喝，安静地躺在我的怀里，轻飘得像一片羽毛。他小小的眉头紧紧地皱着。他不停地在我怀里扭动，不停得喊：“妈妈，难受，妈妈，难受。”
谁能救救我的孩子啊！
我把臭臭送到了医院。在病房，我爱人去取住院的东西，我抱着我的孩子，我抱着即将离我而去的孩子，我哭了。没有任何顾及地放声大哭。我问臭臭：“为什么，为什么你要离开我？！我是你的妈妈啊！可我却救不了你！”是的，悲哀的不是孩子有病，是我做妈妈的救不了孩子，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我的孩子离开我，在空空的病房里，我无奈的哭声在回荡。上苍有灵啊！如果哭声和泪水能唤回我的臭臭，我宁愿让我的泪流成海！如果用我的生命能换回我的孩子，我情愿死千万次！我的孩子，我的臭臭！只有他才能听到我的呼唤，但他已昏迷了。
臭臭走了。永远地走了。真的走了。我永远记得那一天：1997年10月9日。我的灵魂在这一天被永远地带走了。

     

但我仍感谢上苍。他走的时候没有像医生预言得那样，他的面貌没有怎么改变，虽然他的脸有一点轻微得变形，但他的右眼没有失明，他临走的时候仍然看得见我。他仍能准确得用他的小手紧紧地抓住我的手，他仍然知道他的妈妈在他的身边——永远。
我选择了给他火葬。老人告诉我，这样小就夭折的孩子最好葬在路边。我坚决不同意，臭臭在世界上的时候已经饱受折磨，我不能忍受他小小的身体在冰冷的泥土中睡去。不能想象他的身体受虫蚁的侵害。我怕他冷，怕他寂寞，怕他醒来哭喊着要找妈妈。我要他化做青烟，随风散去。我要他干干净净地来，干干净净地走。
但火葬的时候我没有去，我不敢去，我无法面对我死去的孩子，我怕我自己控制不了自己。我的爱人和我的同事去送的臭臭，回来后我望着我的爱人默默地流泪。我的爱人啊，我坚强的丈夫啊，在孩子有病的时候他没有哭过，但此刻，他在床上打着滚，用力抓着自己的胸膛，撕扯着自己的衣服，放声大哭，他只是不住地告诉我：“春儿，我疼啊！我心疼啊！”我抱住他的头，他虚弱得像个婴儿。他喃喃地告诉我：“我把臭臭的奶瓶放在了他的身边，还有他的小玩具陪在他身边，我把他从冷柜里抱出来的时候，他那个样子像是在睡觉，我亲了亲他的脸，我总能感觉他能马上醒来喊爸爸似的。我把他脸上的纱布摘了。我不要他再投胎的时候还带着那块可恨的纱布。”
晚上，我和爱人把臭臭所有的玩具、衣服和臭臭用过的东西、照片和我的日记，到十字路口全部烧掉了。
但我悄悄留下了臭臭的一缕胎毛和一张他百岁时的照片。在那张相片上我有一张幸福的笑脸，快乐地拥抱着我的孩子。这是我留下的和臭臭唯一的联系，也是我做过母亲的唯一纪念。再有就是我对臭臭永远的记忆和无尽的思念。
我仍然不记得那一夜我和爱人是怎样熬过的了，那一夜我没有记忆。
第2天上午，我把我的睡衣和爱人睡觉时常穿的背心剪了，在胸口的那个地方剪的，我小心地把臭臭那少得可怜的骨灰把包了起来。我期望在冥冥之中臭臭能感到温暖，感到父母的呵护和体温。但是，埋葬孩子的时候，爱人仍然没有让我去，所以我仍不知道我心爱的臭臭的坟在什么地方。
我的孩子这一次真的走了，我今生今世再也看不到他了，再也听不到他清脆的笑声，再也听不到他那特有的喊妈妈的声音了。
除非在梦里。

辉之不去

看完以后潸然泪下！我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来表达我的感触，心痛！！真的很痛.............

令狐刀刀

对不起~~~我流泪了·········

翦乐

记得第一次读这篇文章是在北京的地铁里，坐在车厢里读到结尾我已是泪流满面，那种发自内心的感动和心痛使我无法忍住眼眶里的泪水，文章实在是太动人了！不仅让我相信这世界上还是有真挚的爱情之外，更让我深深体会自己有多么幸福……因为我同样拥有那么深爱着自己的父母……
PS：配乐大家应该很熟悉，电影阿甘正传的配乐
Life was like a box of chocolate ,you never know what you're gonna get.
人生就像一盒巧克力，你永远不知道会尝到哪种滋味.（在美国巧克力通常有十二快或二十四块，每个都有不同的包装和口味形状和颜色，以前没有标志。只能拆开放在嘴里，品尝了之后才知道个中滋味。）

令狐刀刀

好好爱着你的父母亲···

左石羊

心碎了，挽不回自己的珍爱
泪干了，看不到逝去的美好

想像

很煽情，很好

♀阿维妮

洗眼睛了#87

有没有人能联系到这个作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