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边记事七十九：退大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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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苍梧晚报》总编辑：王绪年

涨大潮的日子，潮水涨得大退得也远。能幸运的赶上一两次，就能大饱眼福。

   家后的大海，满潮了，烟波浩淼，难见尽头。白浪滚滚，令人望而却步。有时候，我们眼望大海，揣摩更多的是海面下有什么鱼，有多少鱼。而潮水一旦退去，展示在眼前的还是那早已熟悉的海滩，和一些经常谋面的赶海人。一群群海鸥，是不是昨天的，一只只鹳鸟是多了还是少了，谁也不会去关心。司空见惯，四个字就可说尽我们小时候赶海的见识。一天退大潮，让我改变了对家乡海滩的认识，不过那也只是认识了冰山一角。

   那是七月十五前后的一天，我们一帮人赶海去掏望潮（章鱼、八带鱼）。来到海边，满海的海水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望不到边的海滩。同去的大人们说，小潮，潮水退得少，涨得也慢。大潮时，潮水涨得猛，一浪赶一浪，恨不得冲破海堤，但潮水退去也快也远。像今天，平时潮水退去也就二三里，现在有五六里，许多深藏海里的东西露出了真容。

    大家一起朝海滩的深处走去，过了沙滩是泥滩，过了泥滩又是沙滩，再走去就踏上了从未到过的硬泥板滩。那天，阳光明媚，暖暖的西南风吹在海滩上，撩得在洞里的望潮都伸出了爪子。人们知道这样的天气望潮多，海滩上到处是赶海的人。我们几个小青年和大人们，还继续向深处走去。边走边掏望潮，不知不觉走到了潮头上的海滩。这时，一个个奇特的东西展现在眼前。

先是看到了一个似曾相识的东西。这东西在海滩的泥中，露出了造型。它圆圆的，直径有三四米的样子，全部用砖头砌成。离海边五六里路，怎么有这样的建筑呢？个个觉得希奇，却又说不出子卯寅丑。但各种猜想都有，有的说是海军工事，有的认为可能是海底人的建筑。大人们看我们围着一起看海滩上的东西，以为是有什么大鱼，也都围了过来。他们一看，说是晒盐的卤塘。大家都没趣的散去。

盐卤塘怎么到海里了，它是怎么建的，是谁建的。带着一连串的问题，我还是去问爷爷。这一问，我才弄清了来龙去脉。早年，至少百年前，家后的海不像现在。那时，爬山头（靠近现在的核电站）外边的海，还是晒盐的滩，而且都是八卦滩。存卤的塘子是圆的，都用砖头砌成，以防塘子倒塌。后来，随着海水的上涨，人们就往后退，一退再退，就退到现在的位置了。海水上来，房子冲得没影了，盐滩也不见了，只有砖砌的卤塘埋在海淤里，还能见到个平面形状。不是退大潮，是很难看到的。现在想来，要是早知道，挖几块砖头弄不好还是文物，比望潮不知要值多少钱呢。

看过沉人海底的卤塘，大家好奇心有增无减，眼看着滩面，不再仅仅找望潮，还想看看有没有好玩的东西。找着找着，还真有一些新发现。有的人拣到长满海蛎壳的破碗，有的找到陷人泥中却拿不走的龙坛。我找到一只特大的海螺，从未见过这样大。但一见螺壳上长满蛎壳，又不好玩，就随手扔了。

玩着找着，时间过得很快，一会潮头边就泛起了白花。这一现象告诉人们，潮水开始涨了，得赶紧往回走。拎着掏到的望潮，大家有说有笑朝岸边走，还约好第二天再来，一定要找个好东西。

我们的想法太天真，多年不遇的大退潮，很难再重复。遇到这样的退潮是幸运的，它只有在天体运动很巧合时，又遇到是好天气和顶风，这样的共同作用，多年才能见一回。我们第二天兴冲冲再去，果然如此，潮水又复如平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