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那年碌碡声

夹谷山人

      徐明冬

　　那天周末回老家，80多岁的老娘说，你去你二大爷家看看吧，听说他最近身体不太好。

　　二大爷比我老娘小好几岁，一生未婚。年轻的时候，二大爷是个石匠，制作碌碡的。说起碌碡，我们这口语叫“碌出滚子”，现在的孩子们大多没见过，更别说认识了。

　　制作碌碡，要先选一块大小适中的石头，用锤子錾子整理成圆形，然后在表面制成有规则的凹槽。一般压场的碌碡靠外面的一头稍微要大一些，这样压场的时候才会转圈转的比较圆，碌碡两侧的木框也不易脱落。碌碡有好几种，大小和其用途有关。

　　多年前，碌碡是乡村农家一项不可或缺的器具，夏秋收获季节，所有收获的庄稼都要通过碌碡在光滑平整的土场上一遍遍来回碾压，然后晒干，扬静。还有一种碌碡是冬天用来压小麦地的，表面是平平的，没有凹槽。两头一般粗细，个头也比较小，小麦出苗以后，为了更好的抵御冰冻，就要用平面的碌碡在小麦苗的表面压一遍，把土压实。那时候，转动碌碡时“吱吱呀呀”的声音听在耳朵里，让人觉得很是舒心。

　　我来到村里的小超市，买了一桶散酒，山路崎岖，不好开车，徒步走向村外山脚下二大爷的小屋。两间不大的石头房子，孤零零的矗立在山脚下，进了院门，二大爷正坐在院里的树下喝茶，阳光下，一把老旧的茶壶放在一只站立着的碌碡上，看起来古朴，实在。

　　二大爷看见我提着酒来很是高兴，让我坐下喝茶，看着眼前这个碌碡，觉得很面熟，二大爷说：这就是那年压断过狼腿的那个碌碡。

　　是的，那年的清晨，二大爷踏着浓霜，来到场院，发现了一些血迹，循迹找去，在碌碡下看到了一条狗腿状的物体，碌碡下，爪子扒开的泥土痕迹依然清新，想了好久，二大爷才明白，这是一只觅食的狼，猎食碌碡下的小动物，扒土时被碌碡压到了前腿，看到即将天明，于是咬断自己的前腿逃生，想到此，二大爷不禁身体为之一颤：好聪明的狼。

　　也就是那年深秋，二大爷中午酒喝多了，在地头的小麦垛旁多睡了一会，不觉中，天已经黑起来了，二大爷拉着一只要修理木框的碌碡往家走，山区人家，门前的路多是石板铺就，拉着碌碡走上去，轰轰直响，二大爷也不知哪根筋搭错了，趁着酒劲，喊了一嗓子：地震了……就是这一嗓子，惊醒了乡村睡梦中的人，又加上听到碌碡的声响，都以为真的来了地震，那年，因为人们刚经历过唐山大地震的惨烈，于是，小村里闹腾起来了，人喊狗叫，鸡飞鸭跳，混乱过后，方知是一场闹剧。当时在村里驻点的镇干部带了四个民兵，直接把二大爷送到了镇里。为此，二大爷以破坏安定团结的名义，蹲了三年的牢……

　　和二大爷聊了一会，喝了两杯茶，我要回去了。到了门外的时候，我回头看见二大爷在阳光下，正眯着眼睛，坐在马扎上一动不动，仿佛入定一般，良久的时间里保持着一个同样的姿势，就这么和碌碡对望着，恍惚间，我觉得那只沉默的碌碡也有了灵性，有时，我也天真的想，这只碌碡会不会也和二大爷一样，时时想起那些它曾经碾过的土地，那些它碾过的遥远的岁月？

　　范成大《四时田园杂兴》诗里说：系牛莫碍门前路，移系门西碌碡边。如今，土地还在，只是陪伴二大爷的老黄牛早已没有了，那头年老的耕牛早已成为村人口中的美食，只有那只孤独的碌碡依旧无语。

夹谷山人

简称相 发表于 2014-1-26 18:05
我们老家叫 路滚子 ，那时，我总是拉不动它，看到别人拉得咯吱响，很是羡慕。后来，长大了，拉起来很轻松， ...

哈，是的，儿时没什么玩具，玩碌碡滚子也是一样快乐，谢谢简称相老兄。

张月荷

夹谷山人 发表于 2014-1-19 18:54
不太很相符，山东一带有石碾子，也是固定的，哈，90后估计还真不了解，有时间我去拍图你看。

俺是70后儿时只见过家中的石碾，碾稻子转动时也会咯吱咯吱的响

张月荷

夹谷山人 发表于 2014-1-19 18:51
不是，磨豆腐的石磨是固定在一个位置转动的，碌碡是可以拉着走动的，主要用于压场，压粮食，还有编制芦席 ...

嗯，开始写错了没得改，俺没权在这里编辑

无花果

路滚子吧？我拉过的

张月荷

碌碡是磨豆腐的石磨盘吗？

张月荷

喔，是碾谷子的那种石碾对不？

夹谷山人

无花果 发表于 2014-1-19 07:59
路滚子吧？我拉过的

恩，是的，现在还真很少见到了。

夹谷山人

张月荷 发表于 2014-1-19 17:29
碌碡是磨豆腐的石磨盘吗？

不是，磨豆腐的石磨是固定在一个位置转动的，碌碡是可以拉着走动的，主要用于压场，压粮食，还有编制芦席压芦柴的。

夹谷山人

张月荷 发表于 2014-1-19 17:30
喔，是碾谷子的那种石碾对不？

不太很相符，山东一带有石碾子，也是固定的，哈，90后估计还真不了解，有时间我去拍图你看。

张月荷

夹谷山人 发表于 2014-1-19 18:54
不太很相符，山东一带有石碾子，也是固定的，哈，90后估计还真不了解，有时间我去拍图你看。

拍图看好啊

搜狐焦点赣榆站

这个还没有去拉过

xiaoan010

小的时候拉过~现在似乎真的找不到了啊

Liang_Burning

借物抒情啊

大地飞鹰

我们那叫碌滚子，现在我家还有一个

转瞬即逝

必须必须顶帖加积分

夹谷山人

大地飞鹰 发表于 2014-1-24 05:54
我们那叫碌滚子，现在我家还有一个

麻烦老弟帮忙上张碌碡的图，谢谢。

劳改队出来的兵

后来都换钢筋的了~

大地飞鹰

夹谷山人 发表于 2014-1-25 17:46
麻烦老弟帮忙上张碌碡的图，谢谢。

您放心，过几天我回老家就办 这事

简称相

我们老家叫 路滚子 ，那时，我总是拉不动它，看到别人拉得咯吱响，很是羡慕。后来，长大了，拉起来很轻松，感觉是路滚子变小变瘦了。
感谢楼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