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纽约不少人私信问我，前阵的事，来自中国的富二代富 ...

大非

Kevin在纽约

不少人私信问我，前阵的事，来自中国的富二代富家女李凡妮（Tiffany Li）在美国涉嫌杀夫，为什么会被定无罪当庭释放？今天有空来说说。

有人说，李凡妮的车里有被害人的血迹，车库里有枪击残留物，如果李案发生在其他国度，她应该插翅难逃。

在美国，刑事犯罪需要铁证如山，检方是有合理怀疑之处，但此案没有目击证人，也没有最直接、强有力的证据锁定李是百分百有罪。

本案一个极其重要的细节是：检方主要证人阿德拉（Olivier Adella）原本将出庭指证，是李凡妮和巴亚特要求他处置被害人的遗体。

但阿德拉犯了个愚蠢的错误被辩方律师发现，他私下联系自己的前女友，而他的前女友也是检方指定的重要出庭证人。

阿德拉因此被逮捕了，罪名是违反证人作证规则，涉嫌串供，这就导致了他的指证无效，作为本案唯一至关重要的证人，检方甚至都没有传唤他出庭。

最终本案12名陪审团员经过两周的闭门讨论，对巴亚特和李凡妮的两项指控均无法达成一致，其中一级谋杀罪名投票为6：6，合谋罪投票为7：5。

根据美国的法律，检方指控的杀人案件，陪审团必须全票认定被告有罪，法官才能裁定检方指控成立，否则法官只能宣布被告无罪，当庭释放。因此，李凡妮就这样被无罪释放了。

也许大家会问，难道李凡妮真的无罪吗？为何关键证人仅仅是联系了下前女友，就不能出庭作证了？

在欧美法律里，有一条很重要的法律原则，叫“程序正义”，也就是说，某个人犯了罪，和证明他犯了罪，是两码事。

如果不能从法律程序上证明此人犯罪，就算有合理推论，有现场证据，也无法定罪。

程序正义是英美法系中「毒树之果」理论的延伸，他们相信一颗有毒树木，结出的果子也是有毒的。

换句话说，就是用以定罪的证据取得方式，必须是合法的，这是真实而极致的一种逻辑。李凡妮一案中的关键证人未出席，也是因为涉嫌提前串供，违背了取证的程序正义。

而程序正义，更主要的是，要求警察必须遵守法律来取得证据，不能为了自己办案方便为所欲为而滥权扰民。

这里我举两个例子说明，一个是近期发生的周立波在美国涉嫌非常持枪和藏毒案，根据纽约州法律，警察没有法官搜查令，未经当事人同意，是不能搜查公民车辆的。

周案是个很典型的案例，警察不能证明周立波当时同意搜车（周立波否认同意），也拿不出法庭手续，所以搜出的枪和毒不能作为法庭证据，周立波当庭被释放回国。

另外一个就是著名的辛普森案大家都知道了，在案发现场找到了与辛普森血型一样的血迹，在对辛氏住所搜查中发现了血迹，并找到了手套、球鞋等与出事现场留下的痕迹相吻合的物证。

但警察取证程序不合法，在辛普森住宅空无一人时破门而入进行了非法搜查，要知道在美国私有产权神圣不可侵犯的，西方有句民谚：“公民住宅风能进雨能进，但国王的双脚不能进。”

最后警方辛辛苦苦收集到那些证据统统被法庭排除，从辛普森案判决结果中，大多数人表示没有看到正义，但是人们看到了法治和公平，感受到了安全。每一个美国公民都可以在家中一觉睡到天亮，而不必担心被警察等国家机器滥权骚扰。

这也是在西方法律体系中，程序正义为什么如此重要的原因，其中的逻辑是这样的：就算是个别案子有不正义的地方，但相比警察粗暴执法对全社会的危害，宁愿选择个案的不正义。

在英美法系中，公民更愿意相信：「正义不仅应得到实现，而且要以人们看得见的方式加以实现（Justice must not only be done, but must be seen to be done.）」

而程序正义，恰恰就是一种看得见的方式。

程序正义虽不能完全避免，但可以最大程度减少刑讯逼供、非法羁押、非法逮捕等执法过程中的难症顽症。

李凡妮一案，反映出美国司法体系中 “宁可错放一千，也不能误判一个”的法律思想，李凡妮无罪释放，并不等于她没有犯罪，这只是意味着检方的起诉没有成功而已。

虽然检方的刑事诉讼失败，但李凡妮还将面临被害人家属民事案件的起诉，或将面临天价赔偿（参考辛普森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