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边记事六十八：扒虾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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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苍梧晚报》总编辑：王绪年

在近海里，有一种海货，有的说它像螳螂，有的说它像琵琶，有的说它是尿尿虾。而在我们老家，它就是人们经常见到的虾婆。

虾婆，生于大海，长于大海，近海常见。它头如螳螂，身似琵琶。它头上有两跟倒刺似的前肢，用它捕食送进嘴里。身上的甲壳一节连一节，可弯曲。肚上长有十根触手，也叫划水，用以划水前行倒退。在水里它能迅速前行，也可像对虾一样弹跳；到了沙滩上还会埋进沙子以藏身。如果在水里，不会抓，还会给它弹伤。

虾婆，在我国沿海都有生长，不同地方叫法不同，长的个头也大小不一。北方叫琵琶虾、皮皮虾，东南沿海叫尿尿虾、撒尿虾，只有连云港一带叫虾婆。有年去香港，朋友请客，叫我点菜。我自然点没吃过的，就点了一道尿尿虾。菜一上桌，是煮好的大虾婆，一个有半斤重。我以为是上错了，就问这是什么菜，服务生说就是尿尿虾呀。弄得好没面子，到了香港竟点虾婆。后来朋友说，南海的海鲜有不少与连云港的相同，就是深水的长得大些，名字叫法不同。

我还听朋友讲，在沿海只有连云港一带叫虾婆，这从某个方面验证了西游记的故事就发生在连云港一带。大家不知道还记得否，孙悟空曾变过虾婆，见到的妖怪也是胖虾婆。没别的地方把它叫虾婆，那是作者吴承恩在连云港一带生活过，见过吃过虾婆。如果他知道虾婆在不同地方有许多叫法，恐怕不会老是写虾婆。

虾婆，历史悠久，满身都藏着动人的故事。吴承恩把它写成妖怪，民间说它是勇士。传说中还把它讲成典型的孝妇，说它早就没了老公，还坚持独守空房。其实，虾婆只是一种叫法，它也有公也有母。到了春天，知道的人一眼就看出公母。母的壳里有黄，在上壳中间有道红红的粗线，下面的头下方有三横一竖的标记。公的既没红线也没明显标记。

也就这几年，虾婆才走进大雅之堂，成为海鲜名菜。我们小时候在家，虾婆连下九流都数不上。推虾皮时，会随手把它扔掉，以防它在篮里搅坏了虾皮。拾网时，要不是空手，谁也不会把它拾到篓里面。逮得多了，有拿它喂鸭子的。莫说，那时用鱼虾喂出的鸭子下的蛋，腌成咸的，蛋黄红得比鸭子吃苏丹红还红还有油。有时，大家见鱼虾少了，也会动动吃虾婆的主意。

虾婆的吃法，也随着人们生活的提高由简单变得复杂化了。起初，人们基本是清水煮虾婆。后来发展到油炸虾婆，腌虾婆，虾婆饼，虾婆酱等多种。说实在，老吃一种鲜也不鲜，换着花式吃才能吃出新意，感受不同的口味。盐水虾婆，吃的是原汁原味，它的味道远在龙虾之上，其鲜味有蟹味有虾味，有人形容少年能吃掉牙，老者能吃掉胡子。将不带黄的虾婆肉擀出，与鸡蛋一起做成很薄的饼，切成丝炒韭菜，也是妙不可言。把虾婆做成酱或腌成咸的，味与蟹酱和咸蟹有同工异曲之妙。尤其是腌好的咸虾婆，将其头去掉，吸其肉，那才是鲜中有咸，咸中有鲜，一只虾婆够就一顿饭，够下二两酒。

盐水虾婆好吃人人皆知，却不一定人人会吃，不会吃的忙了半天不知怎么吃，扒破了手吃破了嘴是常事。有位身价较高的先生到饭店，听说虾婆很好吃，老板专门挑了一盘母的上桌。没吃两只，那先生就吃破了嘴，弄得一晚上不高兴。后来，这位先生一来，饭店就将虾婆肉扒好端上。吃是方便了，情趣却少了许多。不会吃的人不要紧，一学就会。拿到虾婆，拔其底部划水，这一拔使底壳与肉分离，再去其头，然后从上往下扒皮。这样扒出虾婆肉不断不少，很有形象。我在陪客人时，多数是我扒好虾婆肉递给他们。他们看着学着，很快就会扒，而自己扒自己吃，将情趣和鲜味一起吃到肚记在心。

现在的市场，到了春天，虾婆比对虾还贵。据说一个很大原因，虾婆是野生的，还必须活卖。这在人们讲究吃野的年头里，也就不作为怪了。